林司阳出院时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语气略带埋怨:“千葱,住院期间,你竟然一次都没有出现,够绝情。”
我笑笑,轻轻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回答:“学院数十个学生等不及,匆匆就来了,见谅。”
林司阳发了一会儿呆,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我和简小宇并不打算举行婚礼,婚后一定寄一套漂亮的照片给你。”
“什么意思?又不是不再见面,何必说这样的话?”
我仍是笑,忍不住伸手遮一遮刺眼的阳光:“毕业后大家都忙于工作,是很难见面。对了,那天你要找的东西,可找到了?是什么,那么重要?”
林司阳好像有些生气,我的语气的确疏离得毫无道理。
“没什么,是一罐糖果,原本是要给你吃的,没找到就算了。”
“那么,再见,林司阳。”
“千葱。”他突然叫住我。
“什么?”
“没……没什么,再见。”
挂断电话,身后的简小宇为我擦擦额上的汗。
我慌乱地别过头去,害怕他看见我此刻满脸的泪水。无名指上的指环由于烈日的直射而微微发烫。
这个指环,是我从林司阳的手中偷来的。
我说过,我是个不正经的姑娘,我甚至偷他的东西。但他也说过,这是“原本要送给你的糖果”,如今我带在身边,应该并不为过。
上课的铃声响起。
简小宇推着我的轮椅将我送进教室,小声附在我的耳边嘱咐:“不要太勉强。”
我点点头,看着膝盖上蒙着的一层薄毯,扬起面孔开始讲课。
是的,那一天,跌下山去的不止林司阳一人,还有我。
只是我没有那么幸运,不是骨折,而是终身残疾,再也无法依靠自己的双腿站立。
所以我不能再留在林司阳的身边,一个白小牙,已经让他挨过生不如死的五年时光,如果再加一个千葱,我怕他在难过时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借他一个肩膀,让他哭着熟睡到天亮。
005【那些被我们刻意隐瞒的事】
林司阳,事实上我们都对彼此撒了谎,如果我不是太过自作多情,那么,我们应该撒了同一个谎,或者说,我们都在隐瞒一件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那就是,我喜欢你。
也许你不会知道,白小牙的葬礼那天,一直担心你的我,曾悄悄地尾随在你的身后。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正经的姑娘,我总是在做不曾经过你的同意的事。
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冒然吻了你。
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偷偷地喜欢了你那么多年。
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自作主张地尾随你。
甚至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拼组了那封被你撕成碎片的信笺,淡蓝色的信笺。
那一天葬礼结束后,你一个人拖着孤孤单单的影子踽踽独行,背影是那么痛楚,我从未见你那样悲伤过。
直到走到一条空无一人的小街,你挨着一个破旧的垃圾桶缓缓蹲下,号啕大哭起来。
然后,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一边大哭一边将它撕成碎片,丢进那个脏兮兮的垃圾桶内。
那个姿势,像是抛弃了一段温暖的时光,百般的不舍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