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钱包,看着里面四个大大的笑脸,耳边是厨房里传来的咕咚声,红豆和薏米在一起翻滚冒泡,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突然就狠狠地落下眼泪来。
林司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他揉揉惺忪的睡眼,问我:“哭过?”又笑笑,过来拍我的头,“以为我又要死了?”
“吃饭吧,我要回学校了。”我拨开他的掌心站起来,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委屈。
林司阳看我一眼,瞳孔里清凉一片,他点点头没再理我,转身走进厨房吃饭。
出门的时候我仿佛听见林司阳轻声叫了一句“千葱”,我立即警觉地回过头去,只看见他抬头冲我淡淡一笑:“没什么,回去路上小心些。”
我看着他朝我挥了挥银色的勺子,笑容在白炽灯下有些恍惚。
回去的路上简小宇打来电话,我把手机贴在颊上发不出声,简小宇在电话那头问我:“他没死?”顿了顿又说,“真没死啊……”
我立即召回声源冲他喊:“简小宇!林司阳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乌鸦嘴!”
那边安静了半晌,很快传来嬉皮笑脸的声音:“你说呢,千葱?”
我不说话,正要挂电话时简小宇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陪我吃饭。”像是早已经料到我会拒绝,立即加上一句,“千葱,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的声音黯淡下去,带着浓浓的委屈,四周安静得可怕,我握着手机,说出了位置。
五分钟后简小宇就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来了,他递给我一顶安全帽,突然间笑得很开心。雪白的牙齿在四周朦胧的夜色里闪闪发亮。
我坐在后座搂住他的腰,声音在猎猎的风里沉闷地传进简小宇的耳朵里:“对不起……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简小宇的肩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很快,他回过头来笑着冲我喊:“不要紧,千葱,一会儿记得给我唱首歌!”
车子拐了个“Z”字型,我吓得立即哇哇乱叫:“注意看前面啊,浑蛋!”
进了包厢后我把手机调成振动挂在胸前,如此乡霸的举动引来短暂的围观,后来大家开始各唱各的,嘻嘻哈哈闹哄哄的。
简小宇喝着酒白了我一眼:“用得着吗,他有事会打110,不用你整天二十四小时候机待命!”
我没说话,今天是他生日,凡事好原谅。
我给他倒一杯酒:“生日快乐啊,友谊长存!”
简小宇苦涩地笑笑,一口就把酒喝光了:“是,千葱,友谊长存。”
我看着他眉宇间的失落和委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四年了,简小宇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或者说,是我从没能陪着他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为了弥补这四年的空白,我陪着他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的话,末了还扯着公鸭嗓子献歌一首——《祝你生日快乐》。
那么简单的旋律,我唱得山路十八弯,有个小姑娘当场就激动得哭了。
顿时我感到十分得意,正想加唱一首,那小姑娘哭得哆哆嗦嗦地说:“你们猜我看见谁了?我看见林司阳了!林司阳,就是那个《魅涩》的当家模特!”
吱的一声,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简小宇,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影,那么模糊,就像个走失在童话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