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小牙和林司阳走到一起。
全校最受欢迎的男孩子,牵着全校最受欢迎的女孩子,他们的优秀,甚至可以不必在乎老师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走在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景象引来许多艳羡的目光,那些或羡慕或忌妒或激动或失落的目光里,总有属于我的一种表情。
每一天,我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浅语说笑时,心里就纠结成一团。
而简小宇就会适时地出现在我的左右,尖酸刻薄地说:“哟,别看了。你就是把眼珠子甩到他林司阳的脸上,他也不会相信你这个丑小鸭竟然胆敢暗恋他。这简直太龌龊了!”
每一次,他都在我的暴力下做出短暂的妥协,然后下次继续。
实际上我的心理素质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提高了许多个层次。从看见他们在我面前说些肉麻话就能心如刀绞生不如死,一直到后来当他们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的时候我能面不改色地给两人做心理辅导,并衷心地希望他们二人白头偕老终成家属。
记得有一次他们吵架,白小牙愤然离去。林司阳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发呆,夕阳跳跃在肩头,看起来那么失落。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感,就那么不怕打扰地走向他,将手里一颗就要溶化的水果糖递了过去。
他的瞳孔突然游出一丝莫名的情感,迟疑着,伸手将我掌心的糖果取去,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手心,像是留下炽热的伤口。
理所当然地,两人再次和好如初,十三岁到十八岁,五年的时间,吵吵闹闹,就连我和简小宇这样的看客也已经十分习惯了。
只是从那之后,林司阳突然爱上了吃那个牌子的水果糖,口袋里总是揣着几颗。
那时候的我们,因为足够年轻,足够自信,因此肆意挥霍时光与情感,从未觉得羞愧或者不应当。直到白小牙离去,我们走进一个无法解释的怪圈,三个人挤在小小的圈子里,做困兽之斗,才突然间无比想念那段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时光。
临近毕业的时候,林司阳接了一份到野外拍摄一组照片的单子,那段时间他心情格外开朗,甚至发短信给我和简小宇,邀请我们一起去了解他的工作状况。
我和简小宇欣然应约,蹲在一组工作人员的身后看着他搔首弄姿,俩人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差点被人轰走。
下午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山顶泥石居多,十分危险,工作组决定马上下山。
一队人马各自管着自己的摄影器材匆匆下山,半路上林司阳却执意要返回,说是落下了重要的东西。
以防走失,简小宇留在原地等,我和林司阳冒雨回去拍摄地点找东西。
四周是犀利的雨声,浩瀚得让人畏惧。林司阳牵着我的手一路奔跑,半路上雨势渐大,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林司阳突然放开我的手:“你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我看着他晶亮乌黑的眼睛,突然间觉得害怕,过去牢牢牵住他的手:“一起去,快一些!”
林司阳不许,朝我挥挥手,一个人向前跑去。
山路泥泞不堪,不时有成块的泥土钝重地剥落,突然,前方传来林司阳的呼叫,我怔在那里,喉咙被恐惧死死地填满,没有多想,我追上他的脚步冲进更浩大的雨幕里。
那一天,林司阳从山坡上跌落,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骨折了,住了半个月的院。
这半个月里,南方的远房亲戚替我联系了一份在学院教书的工作,没有等到林司阳出院我便离开了。
南方闷热的天气让人窒息,但火辣辣的阳光却让人无端地活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