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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10-16 21:16 作者:陈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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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靰住了,后轮掉坑里去了!”
“那两个人是来拦车帮忙的。”母亲说。
“这天谁扯那淡!整不好把自己也弄进雪坑里去!”我说。
“没人帮他们非得冻死不可!”母亲说。
“草原上死人是常有的事……”我话没说完,发现郎三将车“掰”向另一个方向,尽力地躲避着跑过来的两个人。我也想跟着郎三“掰”道。
那两个人显然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拼命地向我们招手。其中一个人跪在地上连连向我们磕头。
母亲说:“二子,停车!”“这时候准还顾得上谁呀!”我没听母亲的劝说。
“咱不能那么缺德!”母亲说。
“你帮他准帮咱们!”我将油门踹得更狠。
“要是轨车的足你呢?”母亲露出令我害怕的严肃,“是人你就给我停下!”
我收了油门,母亲的话着实刺了我一下。然而郎三的车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哀嚎着向远处逃去。两个人跑到我的车旁,累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满脸冻起了水泡,有的水泡已经破裂,淌出清亮的脓水。母亲跳出车外,问这两个人:“是不是靰车了?”
来人使劲地点点头:“……轨了四个多小时……快冻死了……帮忙给拽上来吧……”
母亲爬上车。还没等她说什么,我就开车向那辆大卡车奔去。我知道此刻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违背不了母亲的意愿。
很快我就将那辆车拖出坑外。这是一辆辽宁的货车。投有在草原上行车的经验才滑进了雪坑。车内还有4个人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在车内抖成一团。母亲对司机说:“再有两个小时就能走出这片草原,出了草原就是小镇,你们赶紧走吧!不然人就完了!”
司机向母亲点点头,又冲我抱了抱拳头,嘴里含棍不清地向我和母亲说着什么,他的嘴已经冻得不好使了。然后开车离去了。
我又成了“光杆司令”。翻过一道山坡,我和母亲忽然发现郎三的车停在不远处,这家伙显然在等我们。我心中一热。终于体验到“亲不亲故乡人”的温暖!没容我开口,郎三就把脑袋探出车外问我:“你帮那小子拽车要多少钱?”
“没要钱,都挺不容易的。”我说。
“要是我至少要他1000元。”郎三说。
“我根本没想到要钱这码事。”我说。
“傻小子,你还是个雏!”他冲我诡秘一笑。
我们继续出发了。刚刚起步不远,便是一个不很陡的下坡,我突然感到车后猛地一震,紧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响,我的卡车突然停下,我瞟了眼后视镜,大脑几乎炸成两半,天哪!我的拖车翻了,山一般的奶粉箱子撒落在积雪上。我没有下车,我赶紧按响汽笛呼叫郎三。郎三的车停了一下,然而马上又重新启动,速度极快地向远处冲去,我几乎将汽笛按碎也没有唤住郎三滚滚的车轮。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跳出车外,她呆呆地站在翻倒的拖车旁。任凭北风撕扯着她满是哀伤的脸,我心里一酸,什么也没说。我知道母亲此刻心里更加难受。其实母亲是担心我才跟着跑车,所以遭这么大罪。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对母亲说:“我想办法,你上车吧。”
母亲说:“我帮你。”
我说:“你干不了。”
“没有我干不了的活!”母亲是
个极刚强的人。三百多箱奶粉全部甩出车外。我试图将拖车与主车择开,这样我就能够开着主车将翻倒的拖车拽过来。可是两车死死地卡在一起,我与母亲拼力干了一个小时也没能将其分开。这时我看到母亲的鼻尖上冻出了—个手指肚股大小的水泡。我抱着母亲将她拖进车内。我说:“妈,咱别干了,等着来车帮咱们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