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暖一生的童年片断,6年的隐忍,暧昧的报社小阁楼,寒冷与温暖交织的小酒馆……她最能理解电影镜头的语言,在包厢里暗暗攥紧他的手,十指相扣,不留空隙。那女子的第一夜是情到深处的奉献。第:二夜是放纵也是她最后的一搏。在这个流行一夜情的时代。一夜的幸福能给谁一生的热情?灯光起来,他看到她泪光潋滟,疼惜地将她拥在怀里:“乖,这是电影,是艺术。别这样。”晚上,他专心地在家里陪她。她去卫生间洗浴,她的手机有来电,浓重低沉的彩铃《十年》。他接起来。浓重的广东话问候,问她有没有时间回来看奶奶。他仓惶失措,平时肆无忌惮地广东话调情,她都清清楚楚地捉在心里,却不留一丝痕迹,镇定从容。
那一夜,他也不让她睡觉,逼她讲她的过去。她想起不久前他在初恋情人面前的广东话欢言:“其实我们俩才是最有缘分的人,以前,现在。”她当时只是在一边苦笑,要说缘分中的前一个字,她比谁都体会更深。
她其实也住在他熟悉的广州,与他只隔一条窄窄的弄巷。一个巷南一个巷北。她每天都绕很远的路去上学,只是想看到他桀骜不驯的少年模样。整个小学,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就读,不同的班级。也交谈过的,她记不清内容了。是一次暴雨,积水沪毁了路面,他背她过了那道小沟。他当然没想到,她一直在等他。中学。他们考进不同的学校,他的学校就在她学校的斜对面。也是在那一年。他的父母车祸致死。灵堂就设在他家门前,附近的小孩子都惟恐避之不及,她倒好。连续3天。站在灵堂的对面远远地张望,陪他度过恐惧的晚上。
她上初二那年,父母调到北方的城市,她却倔强地留在了奶奶家。终于离他近了些,因为。他也是和奶奶相依为命。那一年,他读初三。每个晚上,她都要溜进他学校的操场,坐在空无人迹没有灯光的看台上看他跑步。那是他最喜欢的运动,孤独的,自己与自己抗争。她看着他的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长,声音变了,短短的胡须蓄起了,头发也留长了。正是桀骜不驯的年龄,眼睛乜斜着,嘴角轻轻上扬,带一点痞痞的笑,模样如街头小流氓无二。他当然没有注意到,她同刚也在他的周围发育,胸脯鼓起来,眼神飘起来。高考结束,她比他还急切地去学校看榜。那所北京的高校在她心中扎了根。她发誓,一定要考入他的学校,不错过他的每一个成长足迹。
第二年,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普通中学里的普通学生会考入那所北京名校。她成为学校的英雄,名字和照片被张扬地悬挂在一直很阴暗的学校宣传栏里。校长请她给新生做报告,她到底辞掉,谁不知道她是一个没有理想没有信念的女孩子,她不能教坏自己的学妹,说她心里的目标只是一个人。一个考入那所名校的男生。她当然也轰动了那条小巷。那个暑假他碰巧没有回来,错过了她人生中惟一的一次高潮。大学里,她畏手畏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两段爱情开始,结束。她买了望远镜,说是拿来看窗外的风景。谁也不知道她的目标其实只有一处,栀子树。他总是在那儿等待,在栀子树下与不同的女生亲密。只有在望远镜里,她才能肆意地把他拉近、拉近,近到看得清他脸上的茸毛。然后,她会在人去之后的栀子树下徘徊,流连。比他更熟悉栀子花哪一天有了新绿,哪一天开合。而她。根本无法纳入他的视线。没有亮丽的身线,也缺少青春的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