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有外班的人拉她去赞助节目,桑吉吉却又恢复了先前的桀骜和执拗,谁的面子都不给。后来有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纷纷地跑来求我,说我是舍长,肯定有办法劝说桑吉吉。不愿在以前的同学面前丢面子,我硬着头皮去找桑吉吉商量。她却是想也没想,谎说头疼,要回宿舍休息,扭头就走开了。盯着她还没换掉演出服的背影,我咬牙切齿地想:总有一天也会让你桑吉吉在人前下不来台的。
桑吉吉走后,节目愈发地平淡无奇。我们陆陆续续地回了宿舍,却发现桑吉吉并没有回来。
十点多我们都躺下了,桑吉吉才疲惫不堪地推门进来。依然穿着她的苗族服装,背上有隐隐的水迹,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我想她或许是一生气跑到操场上,狂奔了几圈才回来的吧?
这样一想,心里的气倒是消减了大半。我以舍长的语气让靠门的小月关了灯,也不管桑吉吉是否要洗漱。桑吉吉这次倒没有反抗,而是沉沉地往床上一躺,被子还没来得及盖全,就听见有轻微的鼾声水一样漫过来了。
这件事之后,见了别班的同学,我总是绕道走,怕他们笑我这舍长当得没有丝毫的权威。其实是他们不明白,这个桑吉吉是多么难以驯化,又让人头疼啊。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听说桑吉吉报了理科,我们七个人还专为此买了水果点心好好地庆祝了一番,想着以后总算不会和这个难对付的桑吉吉同班或同宿舍了,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好事啊。
没想到后来竟和让我去求桑吉吉跳舞的几位旧友同了宿舍。为了争回面子,闲聊的时候免不了在她们面前说桑吉吉的坏话,说她多么地不可理喻,多么地牛气冲天,多么地冷酷无情。
没想到旧友们皆是一脸的惊讶和迷茫,说:“怎么可能?那天晚会她多给你面子啊,很卖命地在各个班巡回演出,直跳得汗流浃背的,腿都走不动了……不过也奇怪,她非得让我们保证,不在你们宿舍的人面前提这件事,要不,我们早过来感谢你的大力帮助了。”
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像听别人讲一个与桑吉吉毫无关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可是也只在心里这样默默地内疚自责,默默地感激了桑吉吉一番,终究没有鼓足勇气,放下女孩子的敏感自尊和矜持,在无数次路上相遇的时候拦住她,且微笑着说一声“谢谢”和“对不起”——就像桑吉吉从不肯在我们面前提起过,她曾是多么真诚又多么努力地给足了我面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