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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14 20:51 作者:
睡在我下铺的姐妹(2)
  

  一晃儿几年过去,我们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宿舍的人清一水的披肩发,加上没什么油水的食堂伙食,身材可都够标准。变化最大的就数林巍了,她在我们的劝说下,平时摘掉了那副只有200多度的黑边儿眼镜,这样一来,标准的瓜子脸上,明眸皓齿衬着微黑但匀净光洁的皮肤,相当漂亮。她的个头儿窜了一大块,比我都高了一个头顶,身材也玲珑有致起来,别看一件普普通通的手织毛衣和一条横贯春、秋、冬三季的旧牛仔裤,穿在她身上一样青春逼人。我听见那些损贼男生背后说她是丑小鸭变成了黑天鹅。和她并排走在一起,倒把苗条白皙的我显得苍白和羸弱了。宿舍里的姐妹们慢慢都有了男朋友,到了五年级我们去医院实习这一年,只剩下我和林巍两个“光棍”。所以到了周末啊,串休啊,节日啊什么的,有时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可能是我把爱情想得过于浪漫了,拿着心中白马王子的标准一项一项地比周围的男孩子,合乎50%以上标准的都没有。林巍呢,要我看可能是少这根筋。其实明里暗里追求林巍的人是最多的,她倒好,无论人家说什么,她一律傻笑代替回答。也有不甘心勇敢地找上门来的,她干脆来个稳坐钓鱼台,门都不去应,弄得我们不相干的人直着急。我说,你好歹表个态呀,她就是不吭声,直到我试探地问,“那我替你把他打发走?”这才猛点头。哼,她才不傻呢!任我怎样花言巧语,再赔人一脸的笑容,想必那些男生也不会说我是好人。

  大约在医院实习了两个月的时候,噩耗传来,林巍的妈妈去世了!她终于没有等到她的女儿大学毕业,也没有等到她的女儿亲手把特效药送到她身边。林巍奔丧回来以后,没有我们想像的悲伤,但是她常常坐在床边,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出神,眼神里满是空洞和茫然。那就像一个日夜兼程赶路的人忽然失去了目标和方向,而且再也不会找到。我只能陪她默默地坐着,我曾以为自己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其实我真是愚笨得很,因为我实在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在我们年轻的脑袋里还从来没有过与亲人诀别的概念,那是亲爱的妈妈一去不返啊!还好,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她的老乡,一拨一拨地来看她,邀请她出去玩。每次我们都极力怂恿她去,借机散散心也好啊。我看她跟老乡们出去几次以后,脸上好像有了点朝气。有一天晚上她回来的挺早,我正一个人闲着无聊坐床上听广播呢。她未经许可就爬到我的上铺来,手里拎着张纸,笑嘻嘻地说,“快看,给你找了个对手,对诗对诗。”我看纸上写着一句很普通的回文诗,字迹却很遒劲,问她,“在哪捡的狗不拾的?”她攥着拳头冲我比划了一下,眉毛眼睛鼻子嘴都在笑,“甭管,你给我对好了,我拿着把他给比下去。”“他是谁呀?”我逗她。“不跟你口罗嗦,我洗脸去了。”说着她下了床,一边端着脸盆往外走一边说,“别给我丢脸啊。”我随便想了一句写在那句的下面,一时好胜心起,又诌了一句写在纸的背面。林巍回来抢到手看了一眼,冲我翘翘大拇指,小心地把纸折好,放在了口袋里。不知她要弄什么玄虚,是谁让她起了这种闹着玩儿的心性呢?即使不是***妈去世的打击,林巍大多数的时候也都是个稳稳当当的女孩子呀。第二天下午还没吃晚饭林巍就没影儿了,这天回来的可不早,进屋以后又轻车熟路地爬上我的床,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把他难倒了!哈哈,真有你的。”原来她的老乡带她去工大玩儿,遇到一个计算机系的研究生,那些在座的人一致推崇他是文理兼修,说他诗写的好极了,林巍不服,就拉上我和人斗气儿。她末尾又加了一句,“那个吴树青也是哈尔滨人呢。”从那以后,我常常从她嘴里听到吴树青的名字,还说吴树青对我这个才女甘拜下风。我暗想,这个小丫头不是动了心吧。有个星期天,林巍和她一个老乡把吴树青带到了我们宿舍。难怪呢,这个男孩的确长得英俊挺拔,又文质彬彬的,颇有点玉树临风的意思。他戏言我是他的一句师。他们来的时候只有我和老三在宿舍里,干脆小吴就请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他的谈吐也不错呢”,过后我对林巍说,林巍也认同地直点头。到了下一个星期天,吴树青竟然独自来了,真是没想到。我看林巍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好在她本来话也不多,一直都是我和小吴在热烈地从我们医院讨论到他的计算机,又从电影讨论到文学,再讨论回电影的时候就到了晚饭时间。于是这次我和林巍请他在我们食堂吃了晚饭,他请我们看了一场《古今大战秦俑情》。星期一,我跟着主任查完房,正写病历呢,有人高声喊我的名字,不知是谁把电话打到病房找我。接起来竟是吴树青!电话里他有些结巴,说晚上想约我出来坐坐。我毫无思想准备,不等我回答他倒快刀斩乱麻地说,“就这样吧,我6点来接你”,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这一天过得很快,我的脑子一直混糨糨的,想思考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想起来。这个晚上和小吴过得很愉快,送我回宿舍的路上他拥抱了我,我没有拒绝,一种甜蜜的喜悦充斥心头,这是我的初恋啊。随后的日子我沉浸在恋爱带来的巨大欢乐里,忽略了周围的世界。我好像也发觉林巍不再出门了,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比***妈去世的时候更深的一层迷茫,我的心好像也曾经因此动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如过眼云烟似的忘了。年轻的我那时是多么的自私啊,我只想抓住自己生命中最美的,最好的,最闪亮的东西,哪怕它是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流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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