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的晨雾浓重潮湿,好像连睫毛都要胶着在一起。抬起重重的眼皮,我看到傅安然,我朝思暮想的傅安然,拦着另一个女孩子的腰,嘴角有暖暖的笑……我站起来,膝盖微微麻木,呆呆的看着,连泪都流不出。
傅安然的眼神,不安和惊讶转瞬即逝,他淡淡地瞥我一眼,搂着那个女孩子的腰,头也不回的离去。
不要彼此牵绊,会有更好的未来,多美好的借口,冠冕堂皇。现在,他就这样跟我擦身而过,好像,我们从来都是陌生人,毫不相干。
我在傅安然说的那家花店买了一盆小小的雏菊。火车开了,一路上我盯着那小小的花朵,想起傅安然信上说:“我的理想就是挣钱买一套向阳的大房子,客厅里有我爱的音响,冰箱里有你爱的巧克力,卧室里有软软的床,你可以买好多毛绒玩具把它变成动物园,阳台上摆满各种花朵,还有摇椅,等咱俩老了,子孙满堂,就晒着太阳,坐在上面摇啊摇……”可现在,我坐在摇摇晃晃的火车上,你却已经忘记了你的梦想。
望桥边的雏菊开了,密密的,风吹来,各种颜色层层叠叠,我坚持着叠完了五百二十一颗星星,那是未完成的思念。5月21日,我摘下床头挂着的雏菊,拿出傅安然寄来的信,连同那瓶星星,一个包裹,最后一次,写上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址。
那盆小小的雏菊,很快就枯萎死亡,我把它挖出来,却发现那几棵花是没有根的。黑心的商家骗了我,傅安然骗了我。没有根的雏菊,一如傅安然给我的爱情,“深藏心底的爱”,到头来却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傅安然从来没说过的爱,原来是他根本无心给出承诺。
竟然瞬间释然了,我丢掉了枯萎的残菊。傅安然,再见,再也不见。
圣诞节,又收到齐远的玫瑰,听说把阿司匹林溶在水里可以延长花期,凭着记忆翻箱倒柜找出的一瓶阿司匹林,可却已经过了期。突然想起和傅安然一起看过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偌大的电影院,空荡荡的旁白: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过期,凤梨、秋刀鱼,甚至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有很久没有想起傅安然了,也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原来薄情的不仅仅是他,隔了大半年的时光,才发现那些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掉的事情,原来真的就这么忘了。
本来阴沉的冬日,因为午后的阳光突然明媚起来,下课的时候路过望桥,那烧焦斑驳的痕迹依旧突兀,我去买了一瓶新的阿司匹林,然后把齐远送的玫瑰修剪好,斜斜的插在水杯里。
傍晚,齐远打电话来,说下午看到我站在阳台上插玫瑰花。我说你在哪里?他说本来想请你吃圣诞晚餐,可是上午买花回来的路上骑车摔了一跤,脚摔伤了,为了不给你丢人,只能来给你送饭了。挂了电话,从窗子看见齐远坐在女生宿舍楼下的花坛上。虽没下雪,但风还是冷的,他戴着大大的帽子,里面是黑色的耳机。看见我下楼,站起来,挥挥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笑出了声。他也咧着嘴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大手提袋给我,说外面太冷了,挥挥手让我赶紧上楼。
回去解开袋子,最上面是热腾腾的蟹粉小笼、流沙包和一杯浓浓的荷叶南瓜粥,是我最喜欢的苏记,下面是一盒玫瑰糕,还有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精巧的玫瑰吊坠。
粉糯的玫瑰糕在口中慢慢融化,馥郁的花香萦绕在舌尖,是一种舒适的甜美。我把玩着吊坠,真的很难想象他摔伤了脚,还要费尽心思的去找这些。
从那之后,齐远每天都会打电话来,给我送来玫瑰糕、玫瑰酱、玫瑰茶、玫瑰脯、玫瑰酥……我渐渐爱上了玫瑰入口甘美馨香的味道,小美笑我变成了玫瑰仙子,我笑笑,把齐远送来的玫瑰糖塞进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