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分开三年半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彼时,我已经长高三厘米,一米五九的女生变成一米六二,我穿上六厘米的高跟鞋,刚好到他的耳朵。有人说,这样比例的男女,接吻应该是最舒服的。看到彭加怡的第一眼,我居然想到了这样的事情。
其实我是偶遇彭加怡。
我们学校附近的小酒吧门口,我正在去赶14路车,准备到市里买些考研的书,在等车的五分钟内,我抬头,看到在一棵花树下站着的彭加怡。
如三年前一样,他依然明朗英俊得让人炫目,如一道阳光刺伤着我。
我失声叫了他的名字。
他笑着过来:没想到遇到你。
如果他不说这句话,我会以为他为我而来,或者骗骗我也好,他来找张洁仪?张洁仪离我有一站地之远,但他说,没想到遇到你。
我尴尬地笑笑,是啊,没想到。
那是我们第一次说话,都用了“没想到”三个字。
我放弃了去市里的打算,陪他去找张洁仪,那一路花开得美,多年之后,我总想找个那样的春天与之媲美,但比来比去的结果是无法比较。
我们第一次离得这样近。有五厘米吗?我能听到他的呼吸,闻到他的衬衣里散发出的薄荷气味。
找到张洁仪之后,他唤来很多老乡,那天晚上,大家去喝酒,我是惟一一个沉默的人。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第二天,我去广州实习。甚至没有和彭加怡说再见。
那年,我留在广州。这个没有四季的城市,它的繁华,我的孤独,它的浓烈,我的素白。
青岛,成了魂牵梦萦的地方。
2000年时,出差到了青岛,我一个人沿着大街小巷不停地逛着,这里曾经是我多么迷恋的地方,但我却没有勇气来这个城市,停车暂且问,或恐是同乡。
多想,就在拐角处,或者在热闹的五四广场上突然遇到彭加怡。
那时,我会当面告诉他,彭加怡,我多么喜欢你。不,我多么爱你。
站在海边,我一个人看着远方的海水,刹那间眼泪就下来了,彭加怡,你在哪里?
那时的彭加怡不在青岛,他去了上海,据说在一家德国公司做助理。
2001年,我去上海,你知道的,我为寻彭加怡。
彼时,我已经不是17岁的少女,我穿宝姿女装,用兰蔻粉底,我出现在金茂大厦88层喝咖啡时,没有人相信我曾经是一个丑小鸭。
可是我依然自卑而内向。
因为没有那个男子的肯定。
直到2004年10月,在一个宴会上,突然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
我走过去,问他,你认识彭加怡吗?
他转过头来,我们上个月刚刚喝过他的喜酒。
那一刻我觉得有什么哽住,我总在等待那一天,我和他相遇,然后彼此倾心,或者他一直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女人在身边。
那天晚上,我不停地喝,我哭着喊一个人的名字,跑到露台上看着上海的夜色,觉得那么难过那么悲伤那么绝望。
再见,就隔了六年,2005年5月,高中同学聚会。
提前问了张洁仪谁会去,她说了张三李四王五马六,我支着耳朵,只想听一个人的名字。
果然有他。
他又调到新疆总部。同学中,有五分之四结了婚,他是五分之四中的,我是五分之一里的。
他坐飞机往回赶,彼时,我已经和同学们喝得微醺,大家开着或浓或淡的玩笑,所有人,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背着黑色的旅行袋,脸色晒得如同袋子一样黑,然而,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明亮,身材一如从前一样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