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就让我献点血,让我的血替我尽一份孝心吧。
王欣上高中后,很少伸手向父母要钱买参考书和模拟试卷,而是向同学借来后连夜誊写在本子上,有时竟抄写到天亮。看着儿子消瘦的脸庞,何秀平心疼不已。“我不能当废人,我要为儿子挣点书本费!”1999年9月的一天,何秀平在儿子上学走后,悄悄走出家门,开始走街串巷捡矿泉水瓶和废纸盒。到了傍晚,她必须赶在儿子放学归来之前,匆忙卖掉废品赶回家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儿子看出破绽。
何秀平瞒着儿子连续捡了近两个月的废品。但她毕竟是个尿毒症晚期的病人,干得时间长了,病魔便露出狰狞面目。终于有一天,正在捡废品的何秀平昏倒在一个垃圾桶旁,被路人送到了医院。睁开眼睛的何秀平紧抓住医生的手,急切地说:“千万别告诉我儿子,他就要高考了,不能让他为我分心。”丈夫匆匆赶来,何秀平又叮嘱丈夫:“你要替我保密,别让儿子知道这件事,行吗?”
天不负人。2001年8月1日,正躺在透析室里接受治疗的何秀平,接到了儿子带来的喜讯——儿子考出了561分的好成绩!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恨不能拔掉针管和儿子拥抱在一起。不久,儿子接到了西安飞机工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之所以不和家里商量选择军校,儿子唯一的解释是:军校不用个人负担任何花销,省下钱,给母亲透析。
儿子就要上大学去了,而何秀平的病却越来越严重,血红素连正常人的一半都不够,必须输血才能缓解病情。儿子得知后,来到母亲经常透析的医院,找到大夫提出自己要给母亲献血,医生被他的孝心感动了,同意了他的请求。按照常规,一般人每次正常献血量应为200CC,但王欣非要一次献400CC,这使医生感到很为难。王欣恳求道:“我就要上学走了,得等半年才能回来。这段时间我照顾不了妈妈,就让我为她多献点血,让我的血替我尽一份孝心吧。”献完血,王欣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对护士说:“别对我妈讲我给她献血的事情,不然她会为我担心。”对王欣早已熟悉的护士听了王欣的话唏嘘点头,感到拿在手中的血浆热得烫手,重如千钧……儿子的血一滴滴注入何秀平的体内,她的脸也一点点有了红润。9月13日,儿子就要远行了,何秀平恋恋不舍地抱住儿子,任凭泪水长流。王欣替母亲拭去眼泪,自己的泪水却涌出了眼眶,“妈,坚强些,等儿子大学毕业就挣钱给你换肾。”儿子的话字字敲击着何秀平的心扉,她边抚摸着儿子的头,边将自己从医药费中悄悄节省下来的200元钱塞给儿子。“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啊。”攥着带着母亲体温的200元钱,王欣感到周身一阵温暖,“妈,儿子一定好好读书,报答您的恩情。”说完,王欣擦把眼泪,跟着送自己去火车站的父亲出了门。火车快开时,王欣把母亲给的那200元钱又塞到父亲手里,“爸,这钱还是留给妈透析用吧,但你要替我撒个谎,她要是问起,就说钱我带走了。”
母亲说:妈再也不寻死了,妈要看着你一步步地成长。
2002年4月,由于卫生部门严格规定透析用的针、管子等辅助材料必须一次性使用,所以每次透析的费用由400元涨到了460元。不得已,何秀平将每月的透析次数由8次减为6次。两个月后,何秀平的病情再度恶化,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连多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随着病情的加重,何秀平想到了死:自己病成这个样子,把家折腾得一贫如洗,长此下去必然要影响到儿子的学业。如果自己有个了断,丈夫和儿子岂不可以就此解脱了吗?随着一阵愧意袭上心头,寻死的念头不知不觉间在向上升腾。她拿出一根钢针,挽起了袖口。由于透析的次数太多,何秀平手臂上的动脉已高高凸起,像盘根错节的枯枝,脆弱的动脉壁只需一个小针眼就会血流如注,所以平时为避免发生意外,她的手腕上总是戴着护腕。那一刻,何秀平将护腕摘下,举起钢针对准了凸起的动脉。恰在此时,床头的电话骤然响起。何秀平浑身一颤,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儿子来电话了”。握钢针的手一松,钢针掉在了地上。她急切地抓起话筒,电话里果然传来千里之外儿子的声音:“妈,您还好吧?我昨晚梦见您了,梦见您的病好了。妈,别忘了按时透析,要知道您活着是为了我啊!”仿佛有一股电流通过话筒传遍何秀平的全身:“是啊,为了儿子,我必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