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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3-14 21:24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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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毕业后,干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某杂志社当编辑。这是家小杂志社,只有八九个人、四五间办公室、一辆破汽车。不过杂志社上有财政拨款,下可以通过系统发行,日子还算过得去。大家整天都是嘻嘻哈哈地混日子,没有人主动干工作,更不愿意多干工作。我那时心高气傲,不愿意这样混下去,再加上急于“立功”表现自己,于是整天琢磨来琢磨去,终于发现了突破口:杂志在社会上没有影响力,很长时间也难有一个广告。我爸爸有个朋友,是某国有企业的一把手。他单位效益不错,更重要的是这位老伯特别爱出名。我想,反正他也干了不少工作,要是在我们杂志上给他搞个专访,进而让他的企业做几次广告,没准儿能成。我跟主编一汇报,主编喜出望外,当即让我坐着单位的破汽车上门采访。
我对这位老伯很熟悉,所以没费什么劲就写出了一篇让他心花怒放的专访。然后又在封三上发表他的3幅书法作品,并配有短评。几天后,我去给他送清样,他非常高兴。我本来希望他能连做3期广告,没想到他开口就定下了一年的封底,先给6期的钱,余下的半年后一次到位。
第一笔钱到账后,主编在全体会上狠狠地表扬了我一番,还说:“过去让大家去联系广告,有些同志说杂志知名度低,没有人愿意做,现在看来,还是工作没有做到家……”并宣布给我提成1000元。我本以为大家应该对我刮目相看,可是我却发现大家对我的态度微妙了起来。一天下午,我从外面办事回来,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见我进门,突然都不说话了。我只听见小王说了一句“这个小姑娘不简单”。我看了看小王,小王有些尴尬。
不久,我去看望大学时的一位老师,跟她说起了这事。老师提醒我不要破坏单位的“生态平衡”,别让大家因为我而产生不安全感。我当时年轻气盛,虽然一时觉得如坐针毡,但很快就又觉得自己作为新人,就是要给单位带来新气象。
后来,我又干了一件傻事。杂志社的废纸很多,落选的稿件、旧报旧刊,隔段时间就要处理一次,每回都是一个姓马的老头上门来收。这事以前由高姐管,我来后,卖破烂这种脏累活都由我干。这天,我在上班的路上,看见一个收废纸的老头,就随口问他废纸多少钱一公斤。老头说一块。我想也没想就把他领到了办公室。见到高姐,我像立了大功似的,大声说:“高姐,咱把废纸卖给这老爷子吧!”高姐说:“咱从来都是卖给老马的。”我说:“老马只给6毛,人家给一块。”高姐不再说什么,在一旁冷冷地看我收拾各处的废纸。
下午,主编来找昨天的报纸,高姐指着我说:“找她,她上午刚卖的报纸。”我清楚地记得,我上午专门把最近的报纸放到了柜子上。新报纸不能这么快就处理掉,这道理我懂。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主编皱着眉走了。高姐满脸的幸灾乐祸。
杂志社的考勤制度执行得并不严格,特别是下午,可以提前溜号。有一天我有事提前走了,第二天发现有人在考勤表上给我画了早退。考勤制度执行得虽然不严格,但只要画上了迟到、早退,就要被扣20元的工资。我心里很窝火,悄悄打听是谁干的,后来才知道是高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明眼人”给我“指路”了:收废纸的老马,是高姐先生的远房亲戚,单位的破烂都是半卖半送给老马的。
这以后,我表面上蔫儿了,可心里还是不服气,一直努力工作尽量表现自己。见习期满,我要转正、定级了。单位开了“背靠背”会议,让大家评议。我本以为是走过场,可是没想到,会后主编严肃地找我谈话,说大家不同意我转正,说要让我继续锻炼一年。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现在,我离开这家杂志社已经好几年了。关于这段经历,我渐渐少了怨恨,多了理性的反思:我当时的一些同事的确不够大度、磊落,但我当时似乎也有不妥的行为。每个小环境,都有摆在桌面上的规则,也有伏在暗处的潜规则。不摸清人家的游戏规则,就自作聪明地按着自己臆想的牌理出牌,不输得一塌糊涂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