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洗碗,每次都在要做下一顿的时候匆忙去洗上一餐的碗。直到某一天洗洁精用完了,我和小宝望着油腻的碗碟大伤脑筋,我费力地用清水洗到最后一个碗时,辞远抱着一大包洗衣粉兴奋地叫,用这个洗,用这个!
小宝瞪他,你真是白痴哦。洗衣粉怎么可以用来洗碗!
他也狠狠地瞪回去,只要能洗干净你管它是洗什么的。你才白痴类,举一反三都不懂。
我接过来沉默地洗了最后那个碗,小宝仔细地盯着看了好久,好了,我记得是哪个了,等这个碗里的菜辞远你一个人吃。
辞远果然像赌气一般只吃那个晚里的菜,所有的人都不伸筷子进去。小宝呵呵地笑,辞远你别中毒啦,我们没有钱去医院哦。
辞远不理她,照样吃。我忽然有些心疼,也不管不顾地去夹,小宝狐疑地看了我好久,然后低头不再言语。时隔多年,我的手心里再次冒出汗意。
哪天晚上小宝问我,你是不是喜欢辞远,我没有回答她,我说,小宝你看月亮多漂亮。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对她说实话,因为难以启齿。这么多年来三个人的友情什么时候就成了我一个人的爱情,局面潜移默化了多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宝笑,好祖玉,你不说也没关系。任何事情,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
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在我的手心再次出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对辞远的感情,除了爱没有其他。他要我用洗衣粉洗碗,我明知不妥也依然照办。小宝讽刺他,我明知道不会有事也依然跟着他吃。因为,我想,就算万一要死,至少还有我陪着他。
他是被宠坏了的男孩子,全然没有察觉我的感情。我不去提醒他,要来的迟早会来,就像掌心里刻好的纹路,摆在那里,总有一天会有最清楚的诠释。
我一直耐心等待,可牧牧出现,一切皆成徒劳
[六]
教授在前面慷慨激昂地传道解惑。
小宝侧着脸,右手灵活地玩耍着手中的笔,在空中划出一道一道漂亮的弧线。我低声问她,怎么了?谁惹你了?
她笑笑,很压抑,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追问,和孙有关系吧?
她迟疑地,祖玉,我觉得他好象不喜欢我,每次见面,都心不在焉。她困惑地问,我哪里不好呢?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心里一阵细微的疼。从前小宝总是跟我说,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可爱情轮在她自己身上到底也是一叶障目。我安慰她,一定是因为你太好了,他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你会喜欢他。
她呆了几秒,凄凉地笑,以前听说无论条件再差,总有一个人会爱你。现在看来是,无论你条件多好,总也有人不爱你。
好小宝,说得好,曾经我也是那样笃信爱情是生命里的至高信仰。我告诉自己,那么多年的爱恋,仿佛是人生里唯一不求回报的付出,可为什么竟成了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自己的利刃。这样卑微的痴缠,真的值得么?时间越来越长,伤口就月来深。我竟在这日复一日的痛中体味出一细腥甜来。
难道,爱真的可以成伤?
小宝看出我的苦涩,连忙转移话题。祖玉,我发现一家饼店,有好好吃的葱香薄饼,下课我们去吃吧?边说边流口水,十足活灵活现。
我还没有开口,教授就先发威。声如洪钟般,某些天下呀,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在课堂上讲小话呢。知不知道学海无涯啊。
小宝嘻嘻笑,知道,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教师里哄堂大笑,教授也忍俊不禁。我握着小宝的手,多么可爱的女孩,孙他何德何能,值得小宝这样全心全意。日居月诸,胡迭而微。聪敏如小宝,竟也逃不出爱情的死穴。